3)归路难(三)_娇养祸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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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却仿佛知道了,“因为他没什么活头。”

  她把自己缩成瘦瘦的,可怜的一团,塞在席泠怀里,“他昨晚说要我下辈子嫁给他。可没等我说话,他就走了。”

  席泠垂下凉的眼睛睇她,须臾抬起来笑了笑,“这辈子都没个定数,又说什么下辈子的事。”

  是啊,这辈子都难说定。箫娘吁一口气,把眼泪也吁出来,行行复行行。又怕席泠多心,忙抬手蹭。席泠捉了她湿乎乎的手,收紧她的腰,“哭吧。”

  她“噗”一声,果然大哭起来,把脸埋在席泠心口,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。她或许没有痛失挚爱,但痛失了一段快乐幸福的光阴,在她苦涩的半生里,两个人可怜人曾相互照耀,是十分可贵的。

  她不能否认,席泠也不能。

  入夜他们躺在床上,席泠自身后搂着她,听她追忆仇九晋。东一件事西一件事地讲,乱糟糟的记忆,拣一样算一样,多半还是拼凑不起他们模糊的从前。

  絮絮叨叨说得多了,箫娘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,在他怀里翻了个身,仰起沾满泪花的眼,“你是不是不想听?不说了,我自己也觉得怪对不住你的。”

  席泠却笑,“那也曾是你的日子。有一天我先死了,我也希望你能偶尔念叨念叨我。”

  箫娘松了口气,仍旧翻回去,背着身,不由顺着他的话想到“有一天他死了”。有一天他也死了?她心里倏然间山崩海裂,天昏地暗。她不敢想,单是想想就觉得撕心裂肺。

  床架子也跟着她抖起来,席泠听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忙将她翻过来,抱在怀里,“我只不过说句玩笑话,怎么又哭得这样?”他颇感无奈,一直拍她的背,“不说了不说了,你这一生的眼泪,恐怕今晚都流尽了。”

  哭到后来,箫娘已经分不清,是为已死的仇九晋,还是为未死的席泠。只是哭得有些头疼,席泠便吹了灯,搂她在怀里,仍旧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。

  漆黑沉默里,他忽然叹了句,“我从来不晓得你这样能哭。”然后将她紧紧贴在怀里,他不敢再提个“死”字,只在心里对她说,为你,我不会死的。

  箫娘在他怀中睁着眼,越过他起伏的胸膛,看窗外的月。月还如昨夜那样圆,像皮肤上一个泛白的、圆的陈年伤疤,年份久得想不起是因何而伤的了,伴着几点沉默的星,整片天都暗哑。

  天一亮,兵马司在紧锣密鼓地过堂审案,仇家亲戚也在紧锣密鼓地为仇九晋发丧,日子在紧锣密鼓地朝前滚。

  转瞬滚去半个月,十万石粮食亏空的案子闹得南京城无人不知。人心惶惶中,兵马司今日抓了这个,明日又请了那个去。主审官林戴文与陪审官何齐成了南京的风云人物,咳嗽一声,官场就能打个哆嗦。

  这里抓来抓去,同北京那头也是信来信往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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