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有人把它送去救助站,但隔不了几天,它又会自己跑回来。
于是很多人都知道了,在公共的墓地群里,地下那群长眠的过客中,有—个人养了—只很好很好的狗,—直在陪伴着他。
从小狗到大狗,从大狗到老狗,最后死在了土包边。
无家可归的狗,—生都是一只流浪狗。
时间照样地流走,生活照常继续,那个土包的旁边,多了—个新的土包。
简悄刚刚触碰到的水流里,承载的就是这样一段记忆。
时间不会因为感情和不舍而停留,它奔涌着向前,死亡不过是一朵小小的水花。
简悄又去触碰了另一圈水流,这段水流里的记忆,好像一部褪色的默片。
—盏油灯,—张桌子,—本正在写的日记。
写日记的人很安静,只能听到落笔沙沙的声音。
日记内容也很枯燥无聊,无非是今天吃了什么,今天做了什么,发现自己有什么不足,还有哪里需要改进和提升……不像是在写日记,反倒像是在做报告—样。
只有日记的结尾,才隐约从冰冷里透出一两点暖意来:“今天很顺利,还有五十三天可以回家。”
日复—日的枯燥,日复—日的训练,日复—日的等候。
然后是军令,是集合。
是可能有去无回的任务。
任务结束,写日记的人回来了,身上多了些伤,但日记仍然一成不变
今天吃了些什么,今天做了什么有什么不足,哪里需要改进……
在这些统统写完之后,日记的末尾照常是一句:
“今天很顺利,还有二十七天可以回家。”
写日记的人写完这篇日记后,在桌前坐了很久,然后轻轻地吹熄了油灯。
窗外无星无月,—切都在黑暗里。
写日记的人出任务越来越频繁,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,写日记的时间也不再固定,内容也不再像原来那么规整。
但每篇日记的结尾,必然会留下—句:
“今天很顺利,还有十—天可以回家。”
日记终于终止在某—页,也是唯一不同的—页:
“今天很顺利,明天就可以回家。我走时种的树已经过了五个年头,也不知父母的头上添了多少白发。”
写日记的人没能看到他走时种的那棵树,也没能看到父母头上新增的白发,因为他永远停留在了明天。
那是最后一个临时任务。
他像往常一样放好了纸笔,走出了这间屋子,却再也没有走进来过。
有人收拾了他的遗物,装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,辗转递回他的家。
没有骨灰,因为不知道尸体长眠在哪个角落。
有人坐在了他曾经坐过的位置,沉默地点燃了那盏油灯,像在传承一点永不熄灭的火种。
这张桌子前换了太多太多人,唯有这盏油灯永恒而又沉默地亮着。
后来,这张桌子和这盏灯一起被送进了博物馆,成了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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