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左右的男子迈步而入。
许崇瞳孔猛缩。
因为来人的打扮。
乌纱翼善冠,大红纻丝常服,腰缠玉带。
那常服的胸前以及两臂的补子……是五爪龙纹!
所以很明显。
这是太子,姜星河。
许崇起身,正准备行礼,没想到姜星河却先开口了。
“皇室姜星河,见过许遗脉。”
姜星河老远就笑着拱手,声音爽朗,表情自然。
好一个如沐春风。
“微臣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许崇离开主案,遥遥行礼。
姜星河走到近前,托起许崇,笑道:“按照规矩,你得叫我太子殿下,我得叫你许遗脉,但问题是,我这人最不喜墨守成规。”
许崇挑了挑眉:“殿下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今日这里没有太子和洗马,也没有皇室和遗脉。”
姜星河眸光凛冽,意味深长道:“只有一个不知情者,和一个知情者。”
许崇心中猛地一沉:“微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。”
“那我就再说直白点儿。”
姜星河点了点头,“雍州蝗灾,我知道是父皇在阻挠赈灾。”
“殿下多虑了。”
许崇不动声色。
“是不是多虑,你还不知道么?”
姜星河也不在意,自顾走到次案坐下,“你的事迹,现在已经被完全篡改,但凑巧的是,我很早就在关注你了。”
“所以我知道,你被血衣卫从太平道手中救下,送往京城的中途,独自离开去了雍州。”
“我想,你应该切身经历过雍州之事,对么?”
果然,有乾王替自己掩盖痕迹,但仍旧做不到完美无瑕。
许崇开口,回答道:“雍州之事,皆为太平道一手所致。”
“的确,从灾情之前破坏各地粮仓,到灾情爆发后裹挟难民,表面上看,的确是太平道的手笔。”
姜星河摇了摇头,话锋一转:“但我知道不是。”
“为何?”
许崇挑了挑眉。
“因为皇族库房之内,存有大量的各类物资,赈济一省轻轻松松。”
“早在蝗灾传回京城之初,我就上书请父皇暂用皇族之物赈济,结果却是被直接驳回。”
“理由是干系太大,会激起皇室不满,横生枝节。”
“所以我连夜走访,争得了皇室各脉支持。”
“但我没想到的是,就在我准备二次上书之时,皇族库房……失火了。”
说着,姜星河自嘲一笑,“各地粮仓被毁就算了,连皇族库房都能失火,说出去谁信?”
“失火的原因是什么?”
许崇眯着眼问道。
“很多种说法,天气炎热看管不当、太监投靠太平道、幼儿贪玩引火……无论哪一个都不合理。”
姜星河叹了口气,“那么多库房,偏偏是存有粮食的烧着,而且还是顷刻间焚烧一空,除了法相境的天人出手,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。”
“法相境……会是谁?”
许崇不动声色的问道。
“我怀疑过父皇,不过他已经三年没有出天极殿了。”
姜星河说着摇了摇头,“想必是那几个葬身火海的太监里面,有不为人知的高手吧,这个根本无从查起。”
三年没有出天极殿?
意思就是,连后宫都没去了?
这倒是个新线索。
许崇暗自牢记,继续敷衍:“这一切都只是殿下的猜测而已,已经过去这么久了,还请殿下不要再纠结此事。”
话音刚落,姜星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。
“过去这么久?”
“过去这么久就算了吗?”
“下一次天灾什么时候来?下下一次呢?”
“每次都要死一省的人,我大庆纵有万万子民,又够死上几回的?”
说完,姜星河深深的看着许崇,面色肃然:“我知道,你不信我。”
“我去问楼相,问窦指挥使,他们也是跟你一般态度。”
“你们觉得,我是太子,迟早有一天会坐上那个位置,说不定到时候,我也会成为屠杀一省的刽子手。”
“对此,我想说的是……将来是将来,现在是现在。”
姜星河站了起来,往外走去:“至少现在,我还是太子。”
“是那个从小被教导,要胸怀天下,要泽被苍生的大庆太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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